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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动物之中,只有人和猿能笑,而只有人类能够嘲笑自己,就是所谓的自嘲。
自嘲是一种人生高级境界的体现,也是一种个人性格高雅的体现。虽然看似在自贬,但体现了谦虚的美德,让别人肃然起敬。谦虚是一种美德,倘若人人自骄自傲,社会将会产生很多动乱因素。统治者要人们谦虚,做事认真。其实就是要人们善于自省,曾子说:“吾日三省吾身,为人谋而不忠乎?与朋友交而不信乎?传不习乎?”每天多次反省自己,会获得进步。而谦虚本身就是要人们善于认清自己的能力,说话做事都不要过分。如此一来,人们老实本分,谦虚待人,就会共同进步。自嘲就是谦虚的一种表现,或者说是一种自我认知之后的高级精神活动,是反观自身,深刻内省之后,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的自我嘲笑,甚至是一张自我贬低。而越是自我贬低,就越能引发别人的同情和认同,尤其是一些名人们,要是会自嘲,就会自动抬高身价。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地位,也知道他们的成就,要是看到他们自嘲,就会觉得他们的人生境界阔大,也很高远,进而肃然起敬。毕竟,在人们的意识里,谦虚的人是受人喜欢的,也是人们认可的,而骄傲自大甚至狂妄的人一般都不被人喜欢,也不被人认可。
陶渊明的“误入尘网中,一去三十年。”就有些自嘲的意味,他的田园诗写得越是闲散淡泊,就越是体现现实的黑暗,也体现主体关照下的解脱,当然也对以前的官场生活形成一种自嘲。苏轼自嘲诗《自题金山画像》写道:“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。”在被贬之后,他已经心如枯槁,身如不系之舟,而他所谓的“平生功业”,似乎在黄州、惠州、儋州三个地方,而这三个地方就是他被贬的三个地方。很明显,他在自嘲。平生到处漂泊,功业只是连续遭贬。诗人面对当年自己的画像,抚今追昔,感慨万千,既有对目前垂垂老矣的描述,也有对自己一生的总结,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。造语苍凉,寓庄于谐,言有尽而意无穷。陆游的《自嘲》写道:“少读诗书陋汉唐,莫年身世寄农桑。骑驴两脚欲到地,爱酒一樽常在旁。老去形容虽变改,醉来意气尚轩昂。太行王屋何由动,堪笑愚公不自量。”老了就干不动了,读书,农耕,骑驴,喝酒,看似潇洒淡泊,其实只是一种无力收复失地,只能闲散度日的自嘲。同样的感情出现在辛弃疾的诗中,他的《水龙吟》写道:“楚天千里清秋,水随天去秋无际。遥岑远目,献愁供恨,玉簪螺髻。落日楼头,断鸿声里,江南游子,把吴钩看了,栏杆拍遍,无人会、登临意 。”也是对无力收复失地的一种感慨,无人领会,也就只能自己观赏风景,拍遍栏杆,却鉴于政治形势,无法明说了。
鲁迅的自嘲诗写得最好:“运交华盖欲何求?未敢翻身已碰头。破帽遮颜过闹市,漏船载酒泛中流。横眉冷对千夫指,俯首甘为孺子牛。躲进小楼成一统,管他冬夏与春秋。”外面处处碰壁,隐忍地活着,却能够“横眉冷对千夫指,俯首甘为孺子牛。”最终不得不躲进小楼,写自己喜欢的文字。不管外界环境如何变化,鲁迅还是坚守自己的志向,不为所动。看似只是自嘲,说自己没什么本事,却体现了他的一片拳拳之心,也反衬了外界环境的恶劣。自嘲本身是对自己的嘲笑,有一点幽默的意思。毕竟,能够自嘲的人都是能够认识主观自我的人,就像是一个人跳出了自我看自我,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,也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,知道自己的认知限度在哪里。能够自嘲就说明能够深刻地自省,同时觉得无法改变过去的事,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性格。倘若非要做出改变,就要鉴别一下,是“本性难移”,还是虚伪善变。
自嘲可以安慰自己,没必要被别人“架在火上烤”。当遇到别人恭维的时候,人们要选择谦虚,选择自嘲。别人说你本事很大,你会说,没什么本事,就是混日子。其实,这种回答既是谦虚,又是自嘲。自嘲之后,可以安慰自己,也安慰别人,确保全身而退。倘若别人说你本事很大,你说就是很大,还要吹嘘一番,就等于把自己“架在火上烤”,没有退路了。著名作家贾平凹经常自嘲,尤其和别人聊天的时候,经常说自己拙嘴笨腮,不会说话。于是,他经常沉默寡言,只是听话,积累了素材,写出了很多小说。他的自嘲只是在说自己的弱点,突出自己的毛病,而他的优点却没有说出来,仅凭写作的优点就可以笑傲文坛,何必非得显摆呢?
自嘲是豁达人生的体现,也是有胸怀的体现。不是谁都能自嘲的,也不是谁都能理解自嘲的。上了年纪的老人会自嘲,说自己没什么本事,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,只求好好活着。其实,他们饱经沧桑,积累了很多人生经验,只是没有对别人说而已。人们要想全身而退,还是学会自嘲吧。遇到自嘲的人,千万不要小看他们,因为他们谦虚谨慎,调侃自己的同时隐藏了太多的经验和本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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